多人花数十万办国企工作上当:公司昂贵金龙鱼迷惑了我

女子花钱找工作被骗。三年过去了,冒充国企人员的面试官仍逍遥法外,民警查证,称此人从中未获利,所以暂不抓捕。

大学同学发朋友圈:可办央企国企工作

36岁的杨先生是陕西咸阳人。他向华商报大风新闻反映,2021年5月,他看到大学同学曹某静发的朋友圈,称可办央企国企等单位工作,恰逢妻子要从外地回到西安,他便联系同学询问情况,同学说,她所在的公司陕西瑞东实业有限公司(简称瑞东公司)可以办理烟草公司、电力公司、医院等单位的工作,但就是要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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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先生向大学同学咨询花钱办工作的费用聊天

杨先生和家人商量后,决定让妻子去烟草公司的行政岗位。曹某静说需花费15万元。杨先生同意了。

2021年6月18日,杨先生支付了3万定金,之后他和妻子给曹某静账户和瑞东公司共转入12万元。

在等待面试的过程中,杨先生的两位朋友何某和高某表示也想花钱找工作,并且有意向去延安供电分公司。杨先生说,他随即询问曹某静,对方说他们公司也能办,“并报价两人的服务费是29万,我给曹某静账户打了27万。”

杨先生向记者提供了签订的协议以及转账记录,记者看到,2021年8月9日、8月24日,杨先生和瑞东公司签下3份《就业安置委托居间协议》,分别是为杨先生妻子陈女士入职雁南四路西安烟草公司行政岗,为何某、高某入职延安市宝塔区百米大道尹家沟路延安供电分公司。3份协议均由杨先生代签,也都盖有瑞东公司公章与李某某私人印章;同时,经对转账信息统计,2021年6月至11月期间,杨先生及家人分20余次向曹某静与瑞东公司共转账42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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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业安置委托居间协议

经过两轮“面试”后,迟迟上不了班

2021年8月9日,杨先生的妻子陈女士接到面试通知,“当时自称是西安市烟草公司蔡姓工作人员的电话,他通知我到西安城北的凤城九路海博广场楼上面试。我当时还疑惑,烟草公司在雁南四路,怎么去城北面试?”陈女士说,但她还是没能问出口,按要求按时到了海博广场楼下,经电话指引,来到该广场B座5层的一个会议室,面试官蔡某问我一些问题,当时我32岁,他还说我这个年龄有些大。后来让我回家等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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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女士参加第一轮面试的地方,位于西安城北海博广场的一间写字楼

但就在当晚,陈女士就收到了蔡某发来的信息,对方声称年龄问题已经解决好了,让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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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面试后,面试官蔡某发消息给陈女士,说她年龄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事隔4个月后,陈女士才等到了二轮面试通知,“这期间,我很受煎熬,给蔡某打过电话发过信息,问过很多次,但很少得到回应。”陈女士告诉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2021年12月14日,二轮面试是蔡某带着她去的西安市烟草公司,陈女士以为这次是真的,没想到也没进去,理由是正值疫情,让在楼下等,“先是说领导正在开会,后来又说有事外出了”,一直等到中午下班,蔡某又称,领导现在在高新二路。于是她又被蔡某带着前往高新二路,“我们是在一个地铁口见的面,那个被蔡某指为领导的人自称姓李,跟我沟通了工作职位、薪资、合同性质、入职的大概时间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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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女士说,冒充烟草公司面试官的蔡某把她带到这里,指着大楼说以后她就在这里上班,并在这栋楼下等领导出来

陈女士的上班时间一推再推。陈女士说,她追问了太多次,后来要姓蔡给承诺,他就写了两次承诺。记者看到,一份写于2021年12月15日,另一份写于2022年2月17日,写的均是向陈女士承诺上班时间地点薪资待遇,以及如办不成就退款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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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某冒充烟草公司的面试官对陈女士面试后,陈女士一直未等来入职通知,于是蔡某给陈女写下纸质承诺

她说,直到次年3月,也没个结果;在此期间,杨先生的朋友何某和高某在延安供电分公司隔壁的咖啡厅接受了面试,面试人也自称是供电分公司的员工,二人后续一直未等到二面。

距离报警已三年,骗人者仍逍遥法外

2022年3月,杨先生要求退款,瑞东公司法人李某某多次找借口推脱,未退一点。杨先生说,他找上门去时,瑞东公司的员工索要工资,大厦物业索要物业费,还有其他上门讨薪的人,李某某已不见踪影……杨先生遂向三桥新街派出所报了警。

2022年6月19日,三桥新街派出所给杨先生出了报警回执。陈女士说,民警带着她去海博广场调查过第一轮面试的情况,发现那里是一家建筑公司。也带着她去了西安市烟草公司,结果根本查无此人,烟草公司说他们也从来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招聘。杨先生不明白,已经可以确定面试的两人都是冒充烟草公司的骗子,但民警还是没抓人,“在派出所的协调下,瑞东公司给我的两个朋友共退了10万左右,余下的钱我跟亲朋借的给他俩退了。”但也因此,杨先生两朋友受骗的钱,转嫁到了杨先生身上。杨先生说,经过计算,他在帮家人和朋友找工作这件事情上,总共被骗了32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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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三年了,骗子仍逍遥法外

记者就此向杨先生的两位朋友求证,联系上了高某。他说,杨先生确实将钱退给他了。

警方以诈骗罪立案,正追逃涉案者

钱被骗没了,工作泡了汤。杨先生为了养家糊口,无奈到外地打工。陈女士在讲述被骗经过时,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说,她每日除了带孩子外,脑子里想的就是被骗的钱、和骗他钱的人。想骗子何时被抓,钱何时能要回来?这事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3月26日,陈女士来到华商报大风新闻,她说,她都不记得为此写了多少份材料,有她投出去的,有她老公投的,但都没结果。

对于此事的进展,陈女士当着记者的面给办案民警打电话,民警介绍说,此事早已以诈骗罪名立案。此前对瑞东公司的负责人李某某采取过强制措施,后来予以取保候审。因为经过查账,李某某骗来的钱给了其上线,从这个角度来看,李某某行骗没有主观故意。现在正对其上线进行网上追逃。问及有没有抓冒充面试官的蔡某时,该民警说,经过调查,参与第一轮面试的蔡某没有从中获利,诈骗罪的条件是要骗取他人财物才行,所以对他暂不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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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报警回执

随后,记者联系了陈女士提到的蔡某,收钱的李某某,以及李某某的上线丁某,三人的多部电话要不是空号,要不就是无人接听,均未联系上。

有受骗者懊悔:“公司里价值不菲的金龙鱼,迷惑了我……”

除杨先生被骗外,杨先生在维权的过程中还结识了其他受骗者,比如来自榆林的王先生,以及在西安做生意的韩先生。

3月30日,华商报大风记者先后联系了上述两位受骗者。王先生告诉记者,2021年11月份,他在网上看到瑞东公司工作人员发布的消息,称可办国企工作。当时正巧来西安出差,便顺着上面的地址找到瑞东公司,他想去的是陕煤集团,对方称可以办。先交了2万订金,后来也是通知面试,一个姓蔡的人在西安城北面试了他,面试完后他又给瑞东公司交了10万元。

2022年3月4日,王先生接到蔡某通知,说工作已经办好了,接下来等入职通知就行。结果等到6月份也没等来。同年6月,王先生向三桥派出所报了警。让王先生感觉幸运的是,2022年8月,王先生说他就接到了李某某主动打来的电话,“李某某说他前段时间被派出所抓了,刚出来,他愿意主动退钱,但只能退9.2万元,承诺余下的过两月退,但余下的两万多到现在也没给,我也联系不上他人。”

而韩先生被骗则早于杨先生和王先生。韩先生说,他是2019年底经一个做工程的朋友介绍,认识了瑞东公司李某某,他本来是为亲戚家的娃办西安地铁集团的工作,孩子学的专业就跟地铁相关,孩子说他同学也需要办,后来是托李某某办三个孩子的工作,前期订金给了8万,也是说让等通知,期间还给三个娃的手机上发送了等待面试的消息,收到消息李某某又让交钱,陆续总共交了27.2万元,事情没办成,只退了1.6万元。

2020年3月,韩先生向西安市公安局高新分局高新路派出所报了警。“我去找过民警,最先调查的民警升职了,后来接手的民警说,因为李某某手里有一个欠条,是一个姓吴的人给他打的,姓吴的承诺收了钱给三个娃办事,办不成会退。但现在找不到这个姓吴的。”韩先生说,从这个角度来看,李某某也是受骗者,那真正的骗子究竟是谁,人又在哪儿?

同时韩先生懊恼道:“当时我去他公司,看公司装修的很阔气,办公大厅很多人忙着打电话,还有公司里摆的大鱼缸里有几条金龙鱼,光这些鱼就价值不菲估计至少值十几万,看这些细节,觉得这个公司很有实力。现在想想,都是这些外在的东西迷惑了心智……”

3月30日下午,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就此向高新路派出所核实,曾办理此案的民警表示,此案已经立案,正在调查。韩先生给记者打来电话,说高新路派出所的民警让他明天去一趟派出所,就此事需再了解情况。韩先生重燃了希望:“这事过去5年了,这次叫我可能会有新进展。”

律师说法:构成诈骗与否,并不以嫌疑人是否获利来论

陕西恒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赵良善认为:构成诈骗与否,并不以嫌疑人是否获利来论,即使嫌疑人未获利,照样构成诈骗的共犯。

他说,共同犯罪并不是若干单独犯罪的简单相加,它必须是一个个犯罪行为人的共同犯罪故意和共同犯罪行为联系起来的犯罪整体,它体现在各共同犯罪人愿意与他人共同实施犯罪,认识到自己所实施的具体犯罪是在与他人共同实施,而且他人也在与自己共同实施,同时每一个人都希望或放任共同犯罪结果的发生。

具体到本案,冒充面试官的嫌疑人对自己行为的社会危害性有明确的认识,具有实施诈骗犯罪的共同故意和行为,是诈骗犯罪系列行为的一部分,是诈骗行为人实现犯罪目的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换句话说,如果缺少冒充面试官这一环节,涉案的诈骗是无法完成的。

因此,冒充面试官的嫌疑人构成诈骗的共犯是不可争辩的。

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 佘晖 编辑 荣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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